包间里,几个大男孩已经闹翻了天。
金灿和大鱼各拿一支话筒,脱掉外衣,露出干巴瘦的身子板和小细胳膊,大声唱:“你摸了吗摸了吗,摸我肌肉,长这么大你来摸一摸!”见舒梨和雅霓走进来,不敢跟雅霓造次,全围到舒梨身边,“姐,摸摸我的肌肉,大不大!”
雅霓挑眉,漂亮的小烟熏透着一股明媚的张扬。她极为冷静地说:“你们不如把裤子脱了,我和舒梨更想看那里大不大。”
哈!舒梨欢乐的笑声通过话筒四散在包间每个角落。
金灿几个小子吓得不轻。我们……我们还是童男子啊!怪叫一声拉开包间大门落荒而逃。这一次舒梨与雅霓一起开怀大笑,放肆如暴风雨。
角落里,也有一个人笑了。
音乐响着,灯光昏暗,他单薄的像一团青色的烟雾。路浔拿起话筒,“舒梨,你过来。”
舒梨附在雅霓耳边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公平竞争。”
雅霓点头:“好。”
“为争取最后胜利,可以使用卑劣手段。”舒梨补充。
雅霓快速提问:“比如下药,行吗?”
舒梨扑哧一笑:“如果你觉得他*后就能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而不是恨你或者自杀,但试无妨。”
待她坐过去,路浔问:“你和雅霓站在那里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谈论你。”
“我?我怎么了?”
舒梨眼眸淡淡:“讨论——你是不是一个处/男。”
路浔眼中起了一层雾。
舒梨正喝橙汁。忽然下颚被他捏住,死死的,动弹不得。
他手劲极大,似乎把愤怒夹杂在指尖上。垂眸,看她的眼睛,那里有火熊熊燃烧,嗓音却极冷:“你喝多还是疯了?神经病。”他松开手,起身向外走,背影像一头刚被族群驱逐的狼。
舒梨摸下颚,疼。
雅霓刚回完一条短信,放下手机,正看到路浔推门而出。走廊灯光映亮他的脸,铁青。
拿起话筒,问舒梨:“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舒梨喝几口橙汁,拿起路浔刚才扔在沙发上的话筒,漫不经心地回:“说了几句疯话。”指尖点一下屏幕,《冬季到台北来看雨》的前奏缓缓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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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过了挺长时间,路浔始终没有回来。雅霓给他打电话。他说,身体不舒服,回家了。
主角走了,几个配角有啥可闹得。又唱了几首歌,大家各自散去。
舒梨打了一辆车,期间给路浔发了一条短信,但始终没收到回复。打电话,对方也不接。想起上次打针,刘欣然说她玩砸了。那么这次呢?是玩的稀巴烂?
深夜,11点50分。
司机不认路,停在了小区南门,而舒梨住在小区北边。懒得绕过去,她给钱下车。
小区里安安静静,秋风已将花坛中的绿草吹成枯黄色。周围除了几只野猫和树杈上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就只有舒梨自己的脚步声和因寒冷所以变得特别堵的呼吸。燕城多风,且风起的总是莫名其妙,说来就来。
一阵风来,妖里妖气。她正处在风口,风衣下摆被吹得热烈飞舞,她冷得叫苦不迭,发型也乱了。
就在这时,被路灯照得昏黄碎亮的地面上,又出现一个人影。
脚步极轻。影子墨色,修长。
他越走越近,与路灯下的舒梨渐渐重合。
呵!今天还真是点正啊。半夜三更碰到一个陌生男人,想来不是抢劫犯就是臭流/氓。舒梨从书包里快速掏出新买来的防狼喷雾。待他走近,转过身,刚要一喷。结果,要哭!居然还没开封……
那人起初一愣,过半响,噗嗤又笑了:“舒小姐,你蠢得让我想哭。站在那里做什么?行为艺术?”
“路浔,大半夜的你不回家,跟着我什么?”因惊吓,舒梨嗓子变了音。
某人无辜,摸摸鼻子,“送你回家,也有错?”
她翻白眼:“这明明叫跟踪好吗?”
他没说什么,笑一笑,然后从她手里拿过那瓶防狼喷雾,待看清上面的字后,眼睛亮一亮。把外包装拆掉。根据说明,用力摇一摇,然后喷嘴对准她苍白的小脸,“如果,我对你喷一下,你会怎样?”
“路浔,你别乱来。”她后退。手指着他坏笑的大俊脸。
“就喷一下。”他靠近。
“别,别——”她吓得背过身,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抱头。心里发虚,但嘴硬,死不认输。声音从两膝间闷闷传出来:
“路浔,你敢整我,今后饶不了你!”
他呵呵笑,很开心很开心。
舒梨蹲在那里一动不动。木头似的。忽然,周身一暖,他的轻笑声近距离响在耳边,仿佛是从她心底发出来,分不清谁是谁了。舒梨反应过来时,路浔已经靠在一根贴满租房广告的电线杆子上划亮打火机。
他说:“起来吧,舒小姐。”
舒梨起身,外面裹着路浔刚脱下的黑色运动外套,“你不冷?”
他指指自己身上心形领,深海一样蓝的粗线毛衣:“这个很厚,抗风,不用担心。”
她冷哼:“你倒是会保养,知冷知暖的。”衣服上满是他的味道,一种阴郁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