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定罪(1 / 2)

    霍炎见了绛佑帝扔出的一叠信,不用看内容, 单看信封便是自家特有的, 岂能不怕?可是自己和母亲、胞弟通信, 为了保险起见,每次看完皆是焚毁的,这些信又岂会落入绛佑帝手中?

    瑟缩半日,霍炎才道:“这是什么?本王看不明白。超快稳定更新,本文由。。首发”

    绛佑帝看了会子站在下首的霍炎,缓缓的道:“你当真不愿意为了霍家满门从实招来?你虽是认与不认皆是死路一条, 但认得快些,霍家族人许是不至被连累得诛九族。”

    霍炎连雨佳当铺被抄都不知,便先入了宫, 初时见了好端端的, 绛佑帝下令拿自己,又扔出一叠自己和家中的通信, 难免就慌了。此刻,冷静下来,霍炎却想:莫不是这小崽子初登帝位,故意跟我唱空城计不成?

    霍炎冷静下来了,恢复了常色, 道:“回皇上的话, 本王镇守边疆, 寸土未失,一心为国,实不知有什么要招的。”

    绛佑帝点了点头道:“既如此, 柳将军,你押了霍炎去大理寺天牢,等他想明白了,自然知道该招什么了。”

    霍炎听了这话,突然定下心来,越发要看绛佑帝要将自己如何。这些年来,南安太妃和霍炯做的许多事,一旦爆发出来就是大罪,因而霍炎回京之前,便已嘱咐了西海沿子的心腹,若是半年没有自己的讯息,便将西海沿子的布防图献给西海国。

    西海沿子一处,地势险恶,气候与中原大不相同。中原腹地之人去了,多有水土不服的。因而但凡西海沿子一处战事一起,中原军队难以抵达,往往增援部队到了,战事胜负已分。便是战火绵延,免礼支撑到援军到来,援军也会因舟车劳顿、人困马乏、水土不服等原因战力下降。

    就是因为西海沿子的特殊气地势和气候特殊,南安郡王一脉才能镇守西海沿子近百年,无人能够取代他家。也是因着百年荣耀下来,当年战力彪悍、正直勇猛的霍家人,如今也养得自大骄矜、外强中干,行事越发不堪。

    霍炎如今仍以为镇守西海沿子非自己不可,便是在回京之前,接了召自己回京的圣旨,略微有些疑惑,也是有恃无恐的。霍炎将西海沿子布防图交给心腹手下,嘱咐若是半年没有自己的消息,便献给西海王。霍炎心腹自知其意,达到必不负主公所托。霍炎自觉妥当,便堂而皇之的回京,不想如今的新皇帝当真胆大妄为,竟敢二话不说的羁押自己。既是如此,自己索性什么都不说,待得一年半载,西海沿子的起了战事的消息传入中原,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帝必是要起复自己的。

    再说了,霍家乃是和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开国重臣,南安郡王进宫祭奠先帝,便无故被羁押,绛佑帝也不好向文武百官交代。若是做一国之君的,如此喜怒无常,岂非寒了天下臣子的心,当真将自己孤立成孤家寡人?

    因而霍炎将心一横,打定主意一概不开口,专等西海沿子的战报传来,绛佑帝必是要来求自己。却不知绛佑帝早在登基前就派了卫若兰并一个制假高手去西海沿子,不但截留了霍炎和南安太妃、霍炯的通信,造了假信让其相信霍家在京中权势极盛,并不忌惮回京,还已经派了李罕去接受西海沿子兵权。因而现在绛佑帝丝毫不忌惮霍家。

    霍炎进宫之后,便再未出来,南安太妃和霍炯苦等了一夜,吓得丝毫不敢入睡,次日,南安太妃少不得早起了,意欲递了牌子进宫打探消息。

    只南安太妃还未出门,便听闻刑部官员和绛佑帝近侍黄升来了。南安王府最近数月经历无数事,早吓得破了胆子。听闻有圣旨到了,霍炯忙一面命人开了中门,一面换了朝服出来跪接圣旨。

    黄升高声宣旨:南安郡王霍炎私练兵马,勾结内臣,意欲谋反;南安郡王胞弟霍炯买官卖官,扰乱朝纲等罪行无数,特下旨查抄南安王府,一干人犯重者押入大理寺天牢,轻者在南安王府寻个小院子暂押,听候发落,南安王府其他院落一律查封。

    说完,刑部官员便带了衙役捉人,并不顾南安王府众人哭天喊地。

    南安王府落罪的当日,绛佑帝尚在上书房处理政事,霍太后得了消息,就来了东宫。霍太后也不顾宫人阻拦,今日倒拿出了太后娘娘的款儿来,怒骂道:“今日之事,若皇上责罚下来,本宫自去领。你们这一干奴才谁敢拦我,本宫必是不饶!”

    黛玉身边宫人正自为难,黛玉却传下话来,请太后娘娘进来,一面自己也迎到了大殿上。黛玉见了满面怒容的霍太后,盈盈一礼说:“母后有什么事,派人传个话就好,这样亲自来一趟,岂不是让本宫不安。”

    霍太后见了黛玉越发有了母仪天下的气度,兼之黛玉本就具稀世俊美、绝代姿容,如今身着素服,越发显得清丽无双。霍太后见了黛玉这番模样,越发觉得其是妺喜、妲己之流的妖后,迷惑得自家的儿子专信外戚,宠信林家。

    因而霍太后怒道:“皇后娘娘还知晓有我这个母后,还知晓这天下不姓林!怎么你竟敢后宫干政,把持官员任用,挑唆皇上陷害忠良!”

    黛玉听了,依旧向霍太后让了座,奉了茶。霍皇后一把将茶碗摔得粉碎,黛玉也镇定自若,接着说:“母后这说的什么话,竟让人听不明白了?我自然知晓天下姓屠。只我却不知母后这话何来,我又何尝挑唆过什么?”

    黛玉越是风华绝代,霍太后越觉她乃是一个妖后,竟如魔怔一般。因而霍太后又是怒道:“你没有把持朝政,林如海做户部尚书,谢源人吏部尚书,陈墉做翰林院掌院学士,柳芾任兵部尚书,还有那御史台上又是苏范,哪一个不是和你林家联络有亲的?你还敢说你没有后宫干政?”

    黛玉听了霍太后为此发怒,反而笑道:“母后这话说得,您说这几位好几位都是三朝元老了,他们做官的时候,我尚未出生。便是陈墉大人,他中状元时候我尚在襁褓之中,母后这后宫干政的话,也来得太过莫须有了。难道太后娘娘是在指责二位先帝用人不善不成?且这几位大人皆非今日才封的官,母后当真是为了这几位大人来指责于我么?”

    霍太后听了黛玉说自己这话,这岂不是在指责自己对先帝不敬么?因而霍皇后越发愤怒道:“这些倒也罢了,你有本事让皇上听你的,将一应要职都搜罗到林家手上,我也不说什么,今儿怎么南安王府也被抄了,多少族人落罪,你这是想逼死我么?”

    黛玉自然知晓绛佑帝就要对霍家动手,但因绛佑帝今日还未回宫,黛玉尚在等消息,并不知道详细。听了这话,黛玉反问道:“本宫不敢逼母后。只本宫并不知道朝堂之事,南安郡王是否落罪自有刑部查证,与本宫何干?母后口口声声说本宫干政,敢问母后,这朝堂之事,怎么一眨眼功夫母后便知晓了?若是母后不问政事,消息何来?”

    霍太后听了这话一呆,倒被黛玉问住。

    却说拿了霍炯,查抄霍家自有柳湘莲带人去办,绛佑帝也急急回宫。刚走到宫门外头,便见雪雁满面焦急的在宫门口张望。绛佑帝心中一惊,急赶了几步问雪雁怎么了,且脱口而出问的便是“师姐呢”,倒听得雪雁一愣,才忙道:“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生好大的气,说有话要和皇后娘娘说,奴婢怕皇后娘娘吃亏,因而在这里等皇上。”

    雪雁还没说完,绛佑帝一抬脚便进了宫门,雪雁忙在后面跟上,来到殿外,绛佑帝正好听见黛玉反问霍太后,怎么如此快就知晓霍家落罪的事。

    霍太后听了黛玉反问,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质问本宫!”

    绛佑帝听了,沉声说:“如果朕问你呢?后宫不得干政,是谁大胆和太后娘娘传递的消息?前朝私通后宫,坑瀣一气,罪加一等!”霍太后听了绛佑帝不称自己母后,而称皇后娘娘,早吓得呆住了,在思量绛佑帝并未震怒却无比威严的一句罪加一等,霍太后哪有不怕的?

    霍太后在黛玉面前尚敢张牙舞爪,被绛佑帝一问,早没了脾气。只得道:“皇儿,为了这么个妖媚女子,你当真连母后也不认了,舅家也要赶尽杀绝么?你身上也流着霍家的血啊!”说着竟是痛哭失声。

    绛佑帝却道:“我自是屠家人,流的理应是屠家的血,太后娘娘这话,是想将天下易主么?再说,我并未对谁赶尽杀绝,乃是霍家执迷不悟!霍家买官卖官,勾结武官,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我劝太后娘娘莫要再管霍家的事,否则不过是为霍家坐实一条勾结后宫,扰乱朝纲的罪罢了。

    若是母后以后能记住这条,朕便仍当你做母后,奉养你到老。若是母后仍分不清自己乃是屠家的媳妇,还将自己做霍家的女儿,这样反贼族人也不配做我皇家人,霍氏只能禁足到老,死后不得入先陵和先帝同葬,太后娘娘须得想清楚!”

    太后听了这话,竟是站也站不稳了,摔倒在地上,仰望着绛佑帝道:“皇上!你当真如此不顾血缘亲情,定要让外戚专权吗?”

    绛佑帝见了霍太后执迷不悟,虽然他和霍太后情分向来不如对定安帝深,但见了霍太后现在的样子,不禁也生出几分同情来。因而绛佑帝俯身扶起太后,柔声道:“母后,你若还没糊涂透顶,便好生想想,自父皇登基这些年来,你为霍家说了多少话,谋了多少官职?林氏从不曾左右过朕用人,你尚且指责她后宫干政。母后若没有昧了良心,便知自己干政比林氏过百倍不止,朕且请母后扪心自问,母后有没有后宫干政?

    当年,父皇被人下毒,脾气变得暴躁,几次三番的让皇爷爷失望,太子之位岌岌可危,霍家在当时可曾顾忌过母后?可曾仗着手握西海沿子兵权为母后说一二句的话?当年朕病得险些亡故,因父皇不受宠缺医少药,霍家如今日日和母后传递消息,当年可曾传递了几样好药进来?

    我不知当年的老南安王说怎生教导母后的,但我今日诚心问母后一句,在母后心中,母后到底是屠家的媳妇还是霍家的女儿?为何朕这些年来,总觉母后心中,霍家重于屠家,重于朕?朕今日也问母后一句,若他日霍炎逼宫,母后还要向着霍家吗?”

    绛佑帝对霍太后,向来是恭敬有余,而亲近不足的。在霍太后心中,绛佑帝已经许久不曾这样推心置腹的和自己说话了。她之前只当绛佑帝不亲自己是因为林氏蛊惑,却从不曾想过,绛佑帝不亲自己,乃是因为霍家行事令人寒心,自己又一味偏帮霍家。只今日绛佑帝这番话,却一字一句都像扎在霍太后心上一样,恨不能每一个字都扎出一个血窟窿来。

    绛佑帝问霍太后当年定安帝还是太子时候,霍家在哪儿?自己爱子病重时,霍家人在哪儿,以前霍皇后从不曾想过这些问题。当定安帝登基后,霍皇后又自然而然觉得如今自己母仪天下了,应当应分的为霍家着想,霍太后从不曾细想过这样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