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就像如今的小叶子，早已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人了一样。张若轻叹，眼眸里似是含着雾气，渺远至极。

    “小时候的她，很霸道，什么都要跟我抢，还非要等到我把冰棍的包装纸拆掉才抢。可她也很讲义气，我测验没考好，我爸气的要打我，她就陪我跪着跟我爸保证，下回一定好好考。但她不是说说的，后来一逮到我就给我补习，看着我写功课。我成绩变好，大部分是她的功劳。可惜后来她就搬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年没联系，等再碰到，才发现很多事都变了。我也没想过她会变成大明星。”尾音落下，伴随着一声轻叹。

    俞绯并不答话，视线依然焦灼在那人身上，耐心的等张若的下文。

    “你们关系很好吧？”张若忽的话锋一转，有点直入主题的意味。

    俞绯倒是没有一点慌乱，方才公然宣誓主权，想要人家不多想，是不可能的事。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该来的总会来，时间早晚问题！可她向来不是会一味逃避的人！

    “确实挺好的。”

    张若笑笑，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在看向不远处的叶茗时，难掩悲伤。

    “你们，在一起？”似乎是确定了的答案，所以在问出口的时候并不焦灼。也如他预想，俞绯给了肯定的回答，眸子里深重的宠溺甚至他这个局外人都受到了感染。

    尊重任何一种爱，不论性别，不论种族，也不论高低贵贱，是他在外国留学时就接受了的观念。可此刻面对起来，还真是有点别扭。尤其是那个印象里霸道又义气的小女生爱上了一个女人，这样的事实，若说没有冲击是不可能的。

    一面，他忧伤于岁月的变迁，似乎，从重遇，不，从分别开始，他就将一个身影、一个名字刻在了心上，不断的回忆过去，不断的贪恋那个人的好。以至于重遇后，他猛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控制失控的感情，他爱她，爱她过去的模样，也爱她的现在。可时间流逝，一切都变了，小叶子再也不是他的小叶子。其实，他也搞不清，究竟是爱叶茗，还是只是爱那个记忆里的人。

    另一面，他心疼于小叶子选了一条违背伦/理的路，在如今这个社会，爱上同为女人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前路坎坷。他是真心的怕叶茗会受伤，即使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也没办法立刻认同和接受。

    “你们这样，就不怕那些流言蜚语嘛？或者说，你不怕她受伤嘛？”

    话虽带刺，可都是真心的，没有任何要否定她们爱情的意思。俞绯自然能懂张若的顾虑，这大概是所有真心关心叶茗的人都会有的顾虑。

    她敛了笑意，眸色渐趋凝重：“怕，应该说很怕，可我更怕她心冷。”垂眸停顿了下，她才又继续说，“与其逼她死心，我更想陪她一起面对，两个人在一起，有什么困难总好过一个人孤军奋战。至于能幸福多久，我不确定，可只要我还活着一秒，我就不可能、也不舍得让她伤心难过。可能你不会理解，但，我爱她。”

    而且，爱了整整两世！

    再抬眸，张若清楚的看到俞绯眼里的坚定和浅浅的笑意，那黑色的瞳仁倒映着他的影子。他也看到了自己僵硬的唇角和悲哀的神色，可更多的，他是想祝福。对，正如俞绯所说，他不舍得让小叶子伤心难过。逼着她去走正确的路，他做不到。何况何谓对，何谓错，这不过是世人划定的条条框框。他在国外待过，所以没那么迂腐。

    他释然的笑笑：“你就不怕我因爱成恨将你们的事捅给小叶子的父母吗？”

    俞绯看着他，笑着摇头：“你不会的。”第一次见面，她觉得张若很不会审时度势；第二次见面，她知道张若是真心对叶茗好。这样一个把什么都写在眼里，坦坦荡荡且付出真心的人，怎可能是小人？

    “你就这么确定？”张若讶异。

    “因为你是真心为她好。”只要看着张若清澈的眼睛，她就知道，这人，一点都不坏。

    张若忍不住失笑，轻声叹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会有种输的心甘情愿，并且很放心的感觉。还真是着了魔了！

    “那么，祝你们幸福，好好照顾她！”

    “这句话听着可有点像是嫁女儿的意思。”俞绯调笑。

    “············”张若噎了下，随即勾了个痞痞的笑，“那你岂不是要喊我父亲，我可没那么大的女儿。”

    那边的叶茗看着两人一会儿凝重一会儿欢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生怕很不会看眼色的张若说点什么惹俞绯生气。最近后院总是着火，几次下来，她有点承受不住。

    如此想着，便恨不得立刻拍完戏。可越是着急就越要念错词，台词对了，表情又不到位，弄得她额头沁满了汗珠，心脏如同绷着一根弦，似乎再紧一点点就会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