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1 / 2)

    一个人到底有多恨另一个人, 才会在虐杀泄愤之后将对方皮肉剥下来贴身携带、持续污辱?看多拉手中那块干皮的脏污程度, 分明不是污损了一天两天的事。

    曾经的安德鲁有多么珍爱他,现在独活的她就有多痛苦。无法抵抗的感情丧失将她放在火中烧、浆中熬,日日辛煎, 夜夜辗转。

    那么多的哨向情侣无法突破生死考验,犹豫着在终身结合前停下脚步,而这对苦情的爱偶却苦于身体上的生理限制,不得不踏上迷路亡途。要不是因为配合多拉的哨兵身份,安德鲁也不会动了从哨兵改造成向导的心思,成为图克实验室无数失败品中的一例。轻率的选择不但没能成全他的爱情, 还毁了他的一生。而他的良知,更是让他无法忽视图克不断发生的无良手术, 潜伏、卧底、出逃、揭秘, 直到送了命。

    而安德鲁倾情的女人, 或许早在得知他的死讯时便追随他一起死了,站在这里的分明只剩下一具由仇恨喂养的虚无走尸。似乎没有人有任何立场对多拉丧心病狂的行径提出任何质疑, 甚至连里默对她遗弃孩子的责问都变得没意义起来。她的世界已经坍塌了, 空荡荡了,一无所有, 还能要求她怎样呢?

    维纳斯·多拉无法挽回地被仇恨侵蚀为彻底的废人,完完全全没救了。

    “人的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踢到铁板上不过是脚疼一下罢了,惹到不该惹的人,那可会要人命的。汉克·怀阿特千错万错,不该错以为能赢过那位大人。呵呵, 死有余辜,错得好啊,不然我还杀不了他呢。放着他活在世上,我怎么有脸去见安德鲁?带上他的命,我就能安心找我男人团圆啦。”

    多拉毫不在意莫里茨的恶心反应,兀自痴迷地揉捏汉克·怀阿特的残皮,口中喋喋不休。

    气头上来的里默想嘲讽两句,被莫里茨扯了下衣摆阻止,只好愤愤地闭上嘴。

    d287星损毁之后,图克大本营被第三方势力围剿干净,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想来汉克·怀阿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图克在他的掌控下犯出一桩桩恶事,若是这人真的死了,倒不失为一个意外的好消息。只是听着多拉爆出来的消息,里默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甚至尝到些不好压抑的暴躁滋味。

    他的朋友不多,安德鲁算是一个。兄弟的仇他放在心里,从未想过假借人手,更不希望目睹兄弟的女人变成如此疯癫模样。旋踵而来的残酷现实一次又一次妄图扭曲里默的信念,现在更是借着多拉的催发再一次席卷而来,冲击得他无处可逃。

    莫里茨怕里默把这起悲剧的责任一股脑儿揽在自己头上,正想帮他舒缓下情绪重压。精神触手探进对方精神云里,却发现里默不但没有一丝低落,反倒像只临战的雄狮,精神健硕,斗意昂扬。看来要不是刚刚拦了一下,他可能马上要劈头盖脸地破口大骂起来。

    觉察到自家向导精神触手的小动作,里默紧皱的眉头舒缓少许,自然地把莫里茨挂在衣摆上的手拉到自己手心里暖暖地攥着。

    “白痴女人,你都不配老子再和你多废话。你当你男人拼死拼活就是为了拉上区区一个汉克·怀阿特赔命么?你真是太看不起人了。带着那张臭人皮有多远滚多远吧,少他妈脏我兄弟的身后路。我最后问你一句,你走了之后到底去了哪儿?图克都被人轰没了,谁他妈给你做的手术!!”

    多拉手上的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盯着里默,迟疑地问:“……什么手术?”

    里默耸了耸鼻子:“装什么装,真当那张死人皮的臭味儿能盖住改造手术的味儿?维纳斯·多拉,你他妈到底认识老子几年了?真以为老子吃素的?你不知道安德鲁有多恨图克那套烂玩意儿吗!?”

    多拉飞快地反驳:“不是图克!我恨不得把图克的人个个挫骨扬灰!!”

    里默冷冷地逼问:“那是谁?”

    多拉微微颤抖起来,张了张嘴:“是……”

    答案正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年轻男孩子清爽响亮的呼唤。

    “维纳斯姐姐——!甜糯羹出炉啦!你要回来吃吗?黄玫味道的喔——!”

    多拉猛地打住话头,回身看了看。

    那个男孩子像是小跑到这条街上来的,正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大喘气。看到多拉转身,遥遥地举手招了招。

    “哎哟,你再不来,好吃的都被那群坏蛋抢光了!急死我啦,找了一圈没找到你,你怎么走到这边来啦?碰到朋友了吗?要不要叫来店里一起吃点东西?”

    说着,男孩子冲里默两人挥挥手,自来熟地打招呼:“你们好呀!”

    里默正烦他来的不是时候,连个眼神都没多给他。

    多拉手忙脚乱地把汉克的人皮收回衣服口袋里,敷衍地向男孩子招了下手,又掏出一小瓶清新剂,周身喷了几下,扬声回应。

    “谢谢你,小伊万,店里有点闷,我出来换换气,这就回去。”

    小伊万看起来十分热心肠:“姐姐带着朋友一起去店里逛一圈嘛,我刚刚骗你的,其实甜糯羹还有很多呢!再来五个人也够吃,嘿嘿!”

    多拉摇了摇头,嗔笑着骂:“天天被你缠着,我哪儿有时间认识这么好看的朋友啊。”

    小伊万还不死心:“可是姐姐不是在和他们聊天么,你就是不想介绍给我认识!”

    多拉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人家就是问个路而已,你要是想叫人家吃东西,自己过来请请看。”

    小伊万闷闷不乐瞥瞥里默,眼看着对方一脸生人勿进的模样,姿态抗拒得很,只好作罢。

    多拉看小伊万老实下来,也不多言,冲着里默和莫里茨指了指走出南英仙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眨了下眼睛:“不好意思,店里还有很多人在等我,我就不带二位过去了,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外走就行,浮游车站很显眼的,实在找不到再问问别人。”

    眼看着多拉扭头要走,里默下意识就想把人按住。话还没问明白呢,怎么可能放了她?

    莫里茨却比他冷静得多,一看里默抬胳膊,就把自己手里的甲午馅饼顺势挂在他手上,仿佛恩爱的小情侣自然而然地撒娇一样。

    英仙星不比荒星,沙夫纳王子更不比地狱银狼,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放任里默在这里闹起来,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主意。单单“病弱的皇室继承人实际上武力值爆表”这一条就够他们和媒体民众解释个三年五载了,皇室形象坍塌引发的信任危机可不是开玩笑的。

    里默不明所以,还举着几袋馅饼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维……”

    莫里茨笑眯眯地截断他的话:“威斯特家的菜米汤就算了吧?好喝是好喝,不太好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