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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来。”林蓝不由分说就拉着埃斯特,往当日所见的蝴蝶展厅走。

    展厅里刚好一个人也没有。

    多日不见,玻璃墙后的蝴蝶依然栩栩如生地匍匐于墙壁上,诡谲而美丽。

    林蓝分析道:“你瞧,这个展厅里的蝴蝶属于没有自保能力的生物,理应是伪装系高手,可是,正中间那只的翅膀长度直径起码两米了吧。小只一点的,也远超普通蝴蝶的体型。这可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每一只都那么大,说明了这不是个例,而是种族特征。这体型完全不科学啊,简直就是在告诉天敌‘快来吃我’,它们怎么可能平平安安活到那么大?”

    埃斯特轻轻扬了扬眉,道:“你说得不错,能活着长到那么大只的蝴蝶,可谓凤毛麟角,能找出一只已是极限了。只有一种情况,能找到数量和体型都那么巨大的蝴蝶。”

    林蓝稍微一动脑筋,便听懂了埃斯特的言下之意。

    有那么半秒,她怀疑自己理解错了——毕竟那实在非常可怕。

    埃斯特的表情非常正经。林蓝倒吸了一口气,试探道:“你的意思是……”

    埃斯特言简意赅道:“体型这么巨大的蝴蝶,只可能是蝶族人类兽化后的尸体。”

    林蓝脸色惨白,再一次看向眼前三面装裱着美丽巨型蝴蝶的墙壁——上次,因为知道这是屠族才得来的美丽,她已无心欣赏。现在还要告诉她,这里面钉着的干尸,不是动物,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类,林蓝的腿便有些软,下意识地抓紧了埃斯特的衣服。

    那个安德烈王真的是个变态。

    林蓝头皮发麻道:“可是,人类合体选择的动物时,不应该选一些强壮的生物么,为什么会选择蝴蝶?而且,世界上那么多种蝴蝶,为什么单单选这种合体?难道它们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种蝴蝶被称为cain,是生活在荒漠的蝴蝶,翅膀美则美矣,却有剧毒。这种毒素不仅存在于翅膀的磷粉上,还存在于其血液中。与之合体后的人类,翅膀有大有小。翅膀大的化形时可以飞翔,翅膀小的则飞不起来。但无论有没有飞行能力,重力对他们的束缚都极低。身手敏捷,善于隐匿,再加上血液毒素加成——蝶族未必能培养出冲锋陷阵的战士,但却最有天赋能成为顶级的猎杀者。”

    经过埃斯特的描述,一个神秘的种族形象已在林蓝脑海里构造成型。她摇摇头道:“说实话,今天以前,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蝶族这个种族。”

    不过也能猜到,当年的安德烈王若是做出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为了收藏癖而屠杀人类,最后肯定要封锁信息。

    这蝴蝶的来历的确被封锁得很严密,每天还有不少人来参观。要是他们知道了真相,恐怕会吓得面无血色,再也不敢来了吧。由此可见,那场屠杀是多么地彻底——安德烈王能放心地把他们都展览出来,就是因为他很肯定——自己已经把能杀的都杀了,不会有谁走漏风声。

    一丝淡淡的疑虑掠过了林蓝的心——要是这样的话,那埃斯特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

    林蓝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既然知道了那是人类,为什么还让他们挂在这里?难道不该……放他们下来安葬吗?”

    埃斯特平静道:“博物馆现在不属于军部管辖,由文政部门管理。”

    军政对峙的局面已久,而某种程度上,原阳所坐镇的军部,是皇室势力的象征。即使早八百辈子没联系了,在平民眼里,原阳与安德烈也还是同一方势力。而文政部门因为草根阶层的入驻而变成了非皇室势力的象征。要动博物馆,就得经过文政部门同意。届时牵一发动全身,万一曝光了安德烈的恶行,文政部门不知道会如何借题发挥,很可能会动摇如今军部的威信。

    ——肚子都填不饱的人们,根本懒于分清谁是安德烈王,谁是原阳。他们只会觉得——是皇室的人做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这个话题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原阳那样的聪明人,是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湮灭的种族引火上身的。

    无人伸冤,控诉无门。蝶族最后的尊严,也只能别无他法地牺牲在这场暗斗里了。

    林蓝轻轻地闭上眼睛。

    安静的展厅只有空调的呼呼风声,耳朵却依稀听见了濒死的蝶族绝望的呐喊,绕梁不散。

    精于猎杀的种族因自己美丽的翅膀,在一夜之间沦为了他人的猎物。黑夜的炼狱,血雾纷飞。不分性别与年龄,一个个被屠杀掉,又被拖走,被塞入防腐剂,封在了永恒的展柜里,不得安息。

    绝望不甘,汹涌如潮水,顷刻间决堤,覆灭一切。

    若是蝶族当年有逃脱的后代,这段恐怖的记忆足以扭曲一个人的内心。如果他恰好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被掏空内脏,悬挂于墙壁上的这一幕……其诛心之恨,因始作俑者安德烈的死去而打成了一团死结,是轻易不能消弭的。

    于他自己而言,独自活着是种煎熬;于其他人而言,他则一定会是报社几率很高的危险分子。

    林蓝羽扇般的睫毛颤抖,如两把小刷子,在埃斯特心脏上轻扫:“走吧。”

    终于走出了那座诡异压抑的博物馆,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以后要是没别的事情,林蓝是肯定不会再踏入这里一步的了,真是想想都瘆得慌。

    林蓝说:“这是原阳将军告诉你的吗?其他人知道吗?”

    埃斯特说:“我不清楚其他人是否知道。这仅是我个人基于其形态与实际的推断。”

    原来如此——林蓝摸了摸下巴,虽然埃斯特的话说得很保守,但她其实是相信的。

    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埃斯特是不是同龄人。

    其知识储备之丰富,要么不讲话,一讲话就证据充分,论述清晰,听得人想献上膝盖——这一切表现,简直让她怀疑,他脑子里是不是藏了个数据库。[蜡烛]

    林蓝耸耸肩,道:“我没怀疑过你对我说的话。”

    “为什么?”

    林蓝说:“直觉。你又不是满嘴跑火车的人,要是这样说了,一定是有九成以上把握的。再说了,我很认同你的推论,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埃斯特却一点也不买账,翘着手臂,轻抬下巴,毫不留情道:“谢谢。但是,恕我直言,凭借直觉判断真伪,是不理智的感性行为。这不能排除对方撒谎的可能性。你若是对谁都这样,很容易会受骗。”顿了顿,他轻叹一声:“这样,很笨。”

    林蓝:“……”妈个鸡。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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