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是什么让你逗留二十年(2 / 2)

    “在人类的情感中,大部分都是的。”

    阎晟瞪我,然后把我不安分的手又塞回被子里:“下不为例。”

    我好笑地弯弯眼睛,随即又低落地垂下眼帘:“那我外婆,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是只残破的魂。”

    我在被子里挺直了腰:“你说什么?”

    他按按我的腰,让我不要乱动:“按理说,以她残破的灵魂,是很难在人界存在二十年的,保全她到如今的,大概就是那房子的两个空间,既保以她不被其他鬼魂吞掉,还让她反过来吞灭其他灵魂来弥补自己的缺损。只是,撑到现在也到极限了,她不得不杀人,用新鲜的灵魂来维持生存的基本。镇里的人被保护着,她只能朝游客下手。”

    短短的叙述里,我几乎能猜出外婆这几年的不易,可她到底为了什么要逗留在人界呢?

    等等,是不是还有哪里不对啊?

    我抬眼瞅阎晟,他扯起嘴角:“你想问以她羸弱的魂体,怎么可能创建两个空间?又怎么有能力吞灭其他灵魂,甚至杀掉能力不错的修士?”

    我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怎么,你忘了你们是为什么来的了?”

    我恍然:“你是说那只妖?”对啊,怎么把那只妖忘了……不对啊,“你不是说,很可能就是那只妖,才保得镇上的人平安无事的吗,那它应该是跟我外婆敌对的呀,怎么又去帮我外婆了?”

    “可以肯定的是,你外婆能够存留到现在,那只妖功不可没,至于它为什么拼力帮助你外婆却又护着整个陵桃镇,我想这你得自己去问它。”

    “我要知道那只妖在哪,魏武他们的任务早结束了。”

    “是什么,让你找到你外婆的?在你外婆那栋房屋里,有什么是你觉得最奇怪的?”

    我连眨了几下眼睛,嘴里“啊啊”了几声才把话说出来:“那棵桃树?”

    居然是桃树精?

    “还没笨到无可救药。”他赞赏地揉乱我的头发。

    我却急切地想要起身:“我现在就去找他!”

    阎晟揽着我的手臂一勒,被被子包成茧子的我立马倒在床上,坐都坐不起来:“你干什么呀,快拉我起来。”

    他没拉,反而就那么压我身上:“急什么,现在还不是去找他的时候。”

    “为什么呀?”我在被子里扑腾,他真的好重啊!

    “你不该先想想,晚上怎么保住你的同伴吗?”

    我立马停止了挣扎:“你、你是说……我外婆还会动手?”

    “她今天灵魂波动太剧烈,一定还需要新鲜灵魂来补充。”阎晟对谁生谁死向来不在意,说完就欣赏地看着我现在的情况,“你这模样不错。”被压得脸红彤彤的。

    我连跟他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整个地摊在那:“那我该怎么做?”

    阎晟戳着我的脸颊:“随你,想帮你外婆就帮你外婆,想帮魏武几人就帮他们。”

    “可我两边都想呢?”

    阎晟手指停下,我感觉到他在那刻眼神变得锐利。

    他的手指从我的脸颊滑到我的额头,他说:“安乐,这世界很难两全其美,你不能太贪心。”

    我黯然地垂下眼帘。

    “不过……”他的手指轻轻地拂过我的眼睛,“你要真的想,也不是不可能,我允许你贪心。”

    我睁开眼睛,眼睫毛从他的指腹扫过,视线正好对上他的眼睛:魅力、霸气、狂傲,却也清澈。

    “为什么?”

    “因为我想!”

    依然是很霸气的回答,我却知道了什么。

    “阎晟。”

    “怎么?”

    “你之前为什么要瞒着我外婆的事?”

    他默然。

    “你担心我知道了会难过?”

    他继续默。

    我不依不饶地问:“你不是觉得人类的情感最麻烦?”这是好听点的说辞,是他的借口,事实上,他根本无法体会到人类的喜怒哀乐是怎么回事,他不懂一个人死,为什么另一个人要难过,他不懂两个人相爱为什么会开心,他不懂亲人之间的羁绊是什么,他统统不懂。

    尤记得最开始时,我跟他说我心里很难受时,他不懂,以为揍郝来一顿就算是为我出气。

    可在陆丰元晚宴上,连郝未都不明白我那时的感受,他却懂了,不惜一切为我保驾护航,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一切,不用管,不用顾虑。

    现在,一向狂肆的他懂得为我隐瞒,他会怕我知道了会难过。

    我将终于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手抱住他刚劲有力的虎腰:“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一个鬼差,也懂得撩妹了!

    他对我接连的几个问题,很是不爽,瞪了我好半响!

    可他这极具威严和恐怖的眼神,在这种时候是不管用的,他越用力想拿出威信来,就越显得他无力,最后败下阵来,不太高兴地缓缓说道:“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如果不想让一个人难过,就得想办法让她开心。我问她难过是什么,她说……”

    阎晟的声音变得低沉:“难过就是,你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个人的某个模样,那个人就是在难过。”

    “告诉你的人是谁?”我下意识地追问。

    “不知道。”阎晟的眼睛黑而深,“我不记得是谁,也想不起那人是什么时候跟我说的这些话。”

    “哈,”我惊讶地张眼睛张嘴巴,“我小时候被封印所以记忆模糊了,怎么你也被封印过?”

    我开玩笑地说完后,自己变得低落:“真可惜,教会你这些的人不是我。”

    “你说错了,”阎晟俯首,额头抵住我的额头,威严质感的声音,很有禁制恋情的味道,“教会我的人,是你。”

    “嗯?”

    “我本不记得这些,某天看到你不开心才突然想起,我本不懂这话的意思,现在才懂。”

    我睁得圆圆的眼睛里,全是他的倒影,我将他看得很清楚,包括他此时无比认真的神情。

    我知道他说的不是情话,他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可在我心里,这就是情话!

    一个不懂人类情感的鬼差,一个不懂温柔是什么的暴力狂,却屡屡用着他的方式宠我,替我设想一切,为我安排好前进的路。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变得有人情味了,他懂得去为一个人着想,懂得体会那个人的喜怒哀乐,甚至为了那个人的喜怒哀乐而努力。

    而那个人,是我!

    就算他永远都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又怎么样呢。

    这样的鬼差大人是属于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阎晟!”

    “嗯?”

    “……”

    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喜欢得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

    魏武几人回来时脸色很难看。

    也是,同伴突然死了一个,他们却丝毫没有线索,而且他们很可能会再死一个的预感,脸色好得起来才怪,沙川都阴沉着一张脸,没有往日的活跃。

    我则非常的心虚和愧疚,毕竟是我家人犯的罪……当然,我也没傻到出去替外婆顶罪,上演一个舍己为人的蠢货。

    经过商议,他们决定不管男的女的都同住一间,两个高级修士在一起,就看对方怎么来杀。

    反正江湖儿女,出门在外,还是危险的任务中,也没那么多规矩讲究。

    而我,依然是一个人住一间,他们倒有“邀请”我来着,被我果断拒绝了。

    夜深了,房灯都熄灭了。

    一身穿黑裙的,黑白交织的长发凌乱飞舞的女鬼悄然出现在旅店里,在魏武等人的房门前,她拿出一颗奇怪的黑色珠子。

    再她催动那来路不明的珠子,珠子刚发出暗黑幽光时,我也出现在了她身后。

    她立马察觉地收起珠子转过身来,赫然是外婆无疑。

    “滚开!”她凶恶严厉地对我喝道,“这没你的事!”

    我凝眉,我很不想有这样的局面,却还是很坚定地站在这:“外婆,你需要什么,可以来找我。”

    “找你?”如果外婆有两个人格,不,是鬼格,那她现在就是六亲不认没多少理智可言的那一面,“你能给我什么,把你的灵魂给我吗?”

    “为什么逗留在人间?”我不与她扯这些,直问主题,“有什么是你无法放下的,还是你有什么仇?”

    我边说边朝她靠近一步,并朝她伸出手,恳切又带着诱哄:“外婆,别再一错再错了,你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我能帮你的,外婆,我是安乐啊,你的小乐啊,你记得吗?”

    原本因为我的靠近而想攻击我的外婆,在我说话后顿住,好的引灵者的声音,是可以直达鬼魂的灵魂深处,让即便失去神智只剩本能的鬼魂,也能够听到。

    外婆的利爪变得柔和,凌厉的脸庞也柔和下来,对我有无数的怜惜和渴盼:“小乐,是小乐!”

    等我刚要趁机再和她靠近一点,她变脸一样又转而那凶狠的样子,对我呲牙发出威胁的吼声,又在下一秒痛苦的扭转过来:“小乐、小乐你快走……”

    “不、不准走,吃了你,只要吃了你……”

    “不行,我不能,小乐你走啊!”

    我看着她自己在跟自己做着搏斗,心疼得无以复加。

    阎晟说,她所执念的、让她一直想要留在人界的那件事、或者人,反倒让她二十年了还留有人性的一面,还有神智,可同样为了生存,她也被邪气入侵,化成恶鬼,心中只有吞噬的杀欲。

    两者之间时常转换,就变成如今这般,好似人的双重人格。

    “外婆!”我握握拳,想要帮她时,魏武他们的房门,在我最不想的时候打开了,魏武等人也都冲了出来。

    被包围住的外婆,也停留在了凶戾的一面。

    “只是个恶鬼?”沙川最先惊疑地叫道,虽然恶鬼难缠,可仅凭一只恶鬼,怎么可能消无声息地杀了康戈。

    “小心点,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是的,要不是安前辈先发现了她,我们都不知道她都来到我们眼皮底下了。”卓心蓝将大帽子扣在了我脑袋上。

    沙川也崇拜而感激地对我点头:“是啊,多谢了安前辈,幸好你这次跟来了,不然我们晚上可能还要有人出事。”而他和卓心蓝,是最有可能在今晚被杀的。

    安、安前辈?我感觉我的毛都要倒立起来了。

    我不需要你们恭维我啊,我只需要你们走开好吗!

    我大义秉然地挺挺胸,朝他们摆手威喝道:“你们还是进房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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