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奇怪的绿灯小屋(1 / 2)

长春城有一条贯穿全城的花朝河,每到夜幕垂下来的时候,河上就亮起了花船。

    在那片浆声灯影里,花船上莺歌燕舞,余音袅袅,嬉笑声不绝于耳。

    波光粼粼的花朝河上,脂粉的香气在水雾中蒸腾氤氲, 那片潋滟的水光令无数男子沉醉其中,也令无数候在家中的妻子心碎神伤。

    胧月本来以为红楼是那种红绡飘飘的楼阁,里面关着一个个被逼迫的女子。

    结果不曾想,长春城的红楼竟是一艘艘游船画舫,花船上绮罗成阵,香鬓如云,游人来回如织。

    云儿和胧月到底是没拦住格佳木,只能由着她一路莽到船上。

    在女性资源稀缺的草原, 王庭里女子的地位比男子还要高一些,所以在格佳木眼里,这种用来压迫残害女子的地方就不应该存在。

    几个老妈子瞅见花船上来了两个小女孩,后面还跟着一大堆护卫,一时间也摸不准是怎么回事。

    她们见过悍妻带着家丁上船捉夫的,但是却没见过两个小女孩带人闹事的。

    一个涂脂抹粉的老妈子笑着挡在了前面:“唉哟,两位小小姐,这画舫可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格佳木斜了一眼老妈子,然后指了指船上的客人:“他们来得,我凭什么来不得?”

    老妈子看格佳木通身气度不凡,不敢造次,只能赔笑道:“小姐,这烟花之地,像您这样的贵女还是莫要流连, 以免名誉受损。”

    胧月也看了眼这头上戴花的老妈子,发现她脸上搽了极厚的粉, 咧嘴一笑, 脸上就簌簌落粉,感觉落得粉都能烙个饼吃。

    “云儿, 这里就是红楼吗?”格佳木扭头对云儿问道。

    云儿捏着衣角,点了点头。

    格佳木指着云儿,瞥了老妈子一眼:“她的几个妹妹在哪?”

    老妈子摸不清格佳木的来意,但也知道眼前这人惹不起,于是回了句:“在船尾烧金纸。”

    烧金纸是花船的旧俗,红楼里的女孩们在做花女前,都要烧一盆纸做的金元宝,意思是就当她们的丈夫已经死了,现在为其烧纸送终,之后就可以无牵无挂地做事了。

    几人来到船尾,船尾的确有三四个瘦小的女童,蹲在火盆边烧纸钱,跳跃的火光将她们的小脸映得通红,大而圆的眼睛里稚气未脱,她们完全不知道烧金纸意味着什么。

    胧月看到这几个女童和自己年龄相仿,心里就涌起一阵不适。

    “姐姐..姐姐”

    正在烧纸的几个小女孩看到云儿回来了,连忙围了过来。

    船尾处跟着一起烧纸的还有一个疯女人, 疯女人身段苗条, 模样也很好看。

    这个疯女人叫淼玉,曾是船上的花魁, 跟一个书生私奔后被捉了回来,书生在淼玉眼前被活活打死,从那以后淼玉就疯了。

    淼玉因为身段好,长得漂亮,疯了也还要被迫继续做花女。

    此时,她正在给那个死去的书生烧纸钱,一边烧纸一边哭泣,透过淼玉身上的那层纱衣,胧月隐约能看到她身上那触目惊心的青紫。

    淼玉还有个七八岁的妹妹,听说被送进某个王爷府中后,是被人用推车推回来的,回来几日后就死了。

    所以云儿得到消息后,就一直在想办法将妹妹们送走,想帮妹妹们逃离魔掌。

    胧月在花船上逛了一圈,得知红楼里先前只有犯罪的官家女和戏子,但是现在也多了些贫苦人家出生的漂亮姑娘,这些姑娘大多都是逃荒过来,然后被家人卖进来的。

    这些花船为了在河道上走得平稳,都用绳索和木板串联在了一起,胧月心想,这要是真得放把火,那可真是一艘船都跑不掉。

    胧月注意到,每个花船上都有一间亮着绿灯的小屋,胧月问老妈子那里是做什么的,结果老妈子支支吾吾地没搭理她,好奇心旺盛的胧月便只能自己偷摸着去看。

    胧月溜到绿灯小屋底下,将手指浸入河里打湿,然后朝窗户纸上一捅,就将窗户捅了个窟窿。

    窗户被捅破,小屋里首先弥漫出一股冲鼻的腥臭,胧月掩着鼻子从洞口看进去。

    只见小屋空荡荡的,只有墙角竖着几根粗细长短不一的棍棒,棍棒的两头都有黑色的血迹。

    胧月摇摇头,看来这里就是处罚室,专门用来殴打那些不服管教的女子。

    小屋的地板是红色的,瞧不出上面有没有沾染血迹。

    胧月收眼回来,发现窗户底下有两口大缸,那冲鼻的腥臭味就是从缸里发出来的,胧月隐隐感觉那缸里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在蠕动。

    正当胧月要仔细去看的时候,一双手突然从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要看,看了要做恶梦的。”

    站在胧月身后的是云儿,她用一只手捂住胧月的眼睛,然后将她带离了那个绿色小屋。

    胧月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别人不愿意让她知道的,她就越想知道。

    “云儿姐姐,刚刚那个屋子是不是用来惩罚姑娘们的?我看到里面有好多棍棒,窗台下还有一口大缸,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提到绿色小屋,云儿脸色微白,然后摇了摇头道:“不是,小妹妹,你不要在船上乱跑,这里很危险。”

    云儿刚把胧月拉走,她们迎面就碰到两个壮汉架着一个女子往小屋走,那个女子穿着薄纱,小腹微微隆起。

    看到那小腹隆起的女子,又联想到墙角的粗细不一的木棍,胧月瞬间就明白那缸里蠕动的是什么了。

    一路看到这里,胧月心理上泛起恶心,觉得这花船里里外外都让人窒息。

    不能被转卖、不能被赎身、逃又逃不了,死又死不掉。

    船上那些看起来言笑晏晏,光鲜明丽的女子,背地里又忍受了多少羞辱和血泪。

    此时,胧月突然觉得,倒不如一把大火,将这里烧个干净。

    但是烧了这里之后呢?又该怎么办?

    正在胧月纠结的时候,她突然在一艘花船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十分肥胖,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袁胖子最近一直在宫里养伤,他已经憋了很多天没出门,直到今天伤好的差不多了,才约上狐朋狗友出来寻欢作乐。

    长春城里最美的风光就在花朝河上,红楼的花船里有绝世佳人,有名伶戏子,有评弹琵琶,还有长春城里最好吃的桃花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