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问心(2 / 2)

驭君 坠欢可拾 1596 字 2023-03-11

    一日课程,便如此散去。

    程廷逮回大黄狗,牵着它回家,一人一狗分立于绳索两端,活像个大头朝上的阔口碗。

    角门外,三个狐朋狗友正等着他——以及他袋子里的钱,四人合称宽州四君子,商议着去哪里胡吃海喝。

    四君子与狗,滚滚而去,邬瑾在角门则见着了殷北。

    殷北知他家中难处,去账房先给他支了一个月的月银。

    邬瑾接过三个小银子,道谢告辞,却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书坊看笔。

    他想把自己用的那支鸡毛笔换下。

    书坊中笔墨纸砚俱全,又出了今年春闱的杂文集,学子们争相传阅,又有许多人约好了共买一本,再行抄录。

    邬瑾只看笔,想买一枝散卓笔,问过店家,最次一等的散卓笔,也要一百文。

    一百文,可以买两斤盐了,再添点,也够买一石米。

    他思索再三,还是没买,走出去三十来步,又折回了书坊,将那枝笔拿起来看了又看。

    笔毫硬软合适,是羊合兔毫,束的很紧实,不易散开。

    店家见他实在喜爱,便少了他五文钱。

    他出书坊时,却依旧两手空空。

    回到十石街时,比平日里还要晚,十石街不少在夜市上讨生活的人,挑担扛鼎往外涌,大家都灰扑扑的,好像是宽州城里忽然涌出来无数老鼠。

    “瑾哥儿回来了!”

    “瑾哥儿,你真不读书了?去做什么......给人当书童去了?”

    “不读挺好,穷人家,本就不是读书的命。”

    “给富贵人家当书童,那也不得了,主子手里随便洒出一点来,都够我们嚼用半年了。”

    街坊四邻看到邬瑾之后,忽然热情起来,好似邬瑾忽然也滚进了淤泥里,即将满身肮脏,满腹恶臭,和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了。

    邬瑾不辩解,只一一打招呼,又回到街口,让出路来,等老鼠们倾巢出洞后,他也滚回了老鼠洞。

    结果一进门,就见小老鼠邬意跪在天井里,哭的满脸通红,抬头见了邬瑾,就哭了起来:“哥……”

    邬母从厨房里出来,喝道:“叫菩萨也没用!跪好!”

    邬意一个哆嗦,垂着头不敢吭声了。

    “阿娘,”邬瑾去舀水洗手,揭开饼笼看了看,见一笼饼几乎没动,便问,“这是怎么了?”

    邬母气的面如铁色:“他做贼!出去卖饼的时候,偷偷拿出去二十文,等我追出去,他全都花了,买了糖吃!饼笼架子都撂在一边!”

    她越说越气,拿起藤条,照着邬意背上就是一抽。

    邬意疼的哇哇大哭,喊哥救命,哥在一旁看着,没言语。

    等邬母停了手,邬瑾才道:“阿娘,您进屋去,我跟您和爹商量件事。”

    说罢,他扶着邬母往屋子里走,邬意见状,以为自己得了赦令,站了起来,哪料邬瑾回头,冷声道:“跪着。”

    邬意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