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五六(1 / 2)

    这次执意提出要陛下对四位皇子一视同仁、共赴西南州的人还真不是故意要对高家下黑手,而是高家人的示意。

    自从高烁华入狱,高钧阫犯事先是要被押入京后又逃跑,高家其他人虽暂时还未受牵连,但树倒猢狲散,高家看似枝繁叶茂的根基已经风雨飘摇。如今在高家宅院内,老的老小的小,不是没有没有官职在身的纨绔子弟,就是意图靠着高家大树好乘凉的小人物。

    他们一旦慌了神,只好捉着以前高家统一阵营的官员威胁,让他们想尽了办法也要把消息递进宫,当务之急还要保证贞乐帝没有择立太子的念头,将四皇子抬到明面上来。

    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一打岔倒是让大皇子杨熙带兵前往西南州的主意夭折了。

    “你说他们是什么意思?让十岁的润儿也要领兵,这就是他们想出来的办法?”贞乐帝当场从早朝上拂衣而退,这时候坐在御书房里,仍旧口气不善。

    然而御书房里没有文武百官,只有角落里烧着的炭炉和垮着肩站在一旁的石公公。

    “陛下息怒。进来朝中大人多有在外,陛下处理起政事难免有捉襟见肘之感。依奴才看,穆王和杜巡察都骁勇善战,王尚书和李侍郎踏实勤勉,一定能解决西南患事的。”

    “难道以天下之大,朕就只有这么几个人能用,余下的都是酒囊饭袋?”平日里对石公公的话还略能听进一二的贞乐帝闻言忽然暴怒起来,抬脚踹过堆满奏折的实木案桌,红边黄封的折子顿时哗啦啦散落一地。

    到了八月底,京城已经在一场比一场凌厉的北风里冷下来。因贞乐帝长时间在御书房执笔,这里几天前就烧起了炭炉。石公公眼睁睁看着奏折里夹着的一张泛黄的纸飘下来,连忙在它落入炭炉前抢回来。

    “奴才愚钝,并非质疑其他大人的能力,只是眼看他们无法为陛下分忧,一时出言不慎。”等了会儿竖着耳朵再也听不到动静,石公公这才干巴巴地开口道。

    他这话说得理当正在好处,然而贞乐帝面色却不见丝毫缓和,目光从猩红的金丝炭上移开,若有所思道:“参加此次大考的人,又有几个可堪大用呢?”

    石公公动了动,正要提起近来在京城中声名正盛的顾子桓,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连他也渐渐摸不清陛下想听的到底是怎么样的话了。总归大考已经结束,陛下只要有意知晓,总会做出选择的。

    “皇儿,不要听信其他人与你说的话。”高莹从床上探出手牵着她特意命人带过来的杨润,低声殷切交待:“除了母后,宫里任何人都不值得你信任……”

    “那父皇呢?”十岁的杨润也开始褪去幼年的肥胖,个子抽高了不少,腰间绑着明紫色腰带,是上一年生辰时陛下刚赏下来的。他七岁之前与高莹一同住在凤宫,后来因为年岁渐长才搬了出去。

    于他而言,离开母后的视线反而是更自由的,不过这时候站在床前还是十分乖巧的样子。听到高莹这般强调,有些迷惑的反问道。

    “你父皇……”高莹觉得有些冷了,松开他的手在嘴边呵了一口热气,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慢慢的道:“你父皇若是问起你要不要去西南州,你便问他西南州在哪里……”

    “母后,我知道西南州在哪里的。”杨润打断她道。身为皇子他三岁认字,五岁入学,大乾律法和民情都是太傅必考的内容。

    “母后知道,润儿最聪明了。只是现在母后病了,如果你走得太远,母后就看不到你了。”高莹虚弱地朝他笑了笑,故意道。

    “那好吧。”杨润认真想了想,总算点了一下头。

    高莹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不管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在背后说了什么,只要润儿不愿意,陛下总不能真的逼着一个孩子去西南州。

    千良的天色直到辰时中才彻底暗下来,杜季延和搂吉日则各自挑选了三个人,他们早在此等待了一个多时辰。跨越断流的大河几乎没造成什么障碍,他们无声无息地爬到对岸,总算将这一片场地看得清清楚楚。

    随着那些人的撤离,这里看似变得空旷起来。然而当人站在上面,又奇异地感觉到周围仿佛在震动。史进往左前方指了个方向,九人趁着夜色迅速跑到那栋横竖有数十间的屋子后面。

    “没有人。”杜季延以耳贴墙,听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

    “不对,我刚才亲眼看着他们走进去了。”史进也压低了声音,他凭着直觉坚信这栋屋子里肯定有古怪。

    当然不但是他,其他人也目睹了浩浩荡荡上百人队列整齐地走进来。杜季延脑子一动,正要推门进去,里面却传来一阵交谈声。他立即屏住呼吸,仔细倾听了一会儿后跟史进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些人交谈用的并不是官话。

    “听不清楚,离得太远了。”史进仔细倾听了一会儿后,不得不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