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忘我与无情(2 / 2)

“因我等...改换了灵钥!”莫霞明摁动机括,流光飞箭射出,打在钟罩上落地,又弯腰捡起。他兴致缺缺,这类谈话早是听得耳朵起茧,实在不耐听得了,靠着闭目养神起来。

“初代风后机缘巧合与伏羲最后至亲血脉相遇,得了一幅悟道图。此画绘得图景乃述伏羲有根缘浅薄扈从,伏羲助其化炁修行。六圣几经推演竟发现此图暗藏阵法秘籍,依此阵便可引天地原炁重演根骨。此法以大智慧创以锁拓钥之妙法,使得天下断绝之路从此接续,以当世天方之锁逆向重铸人之灵钥,重获天人感应!”

“既已重新接续,为何依旧人人如虫?”

“后天道法世代,伏羲接天大阵需修至天真圆融心真人,足足六十四位一同演绎催发八方星斗奥妙方可维持七日。倘若只是累人倒罢也,自不怕困苦。只是大阵需伏羲血脉充作阵眼,那人自愿纵跃地火而结得伏羲血晶三十六。我圣阁一心为天下人,六圣告知众修行地掌者大阵绝密,并匀三十块血晶于众,好广开修行。直待相约之时,各地共开大阵,也正是此时摸索得知,不仅一轮阵法奇幻竟存七日,每阵仅可使得人百二八重开修行路,若超此额,后来者便内息暴起而亡入鬼道。”

“深可惧也......”

“殊胜苛刻。尚未完,血晶回还少需六十年,若提早启封哪怕一日,便化虚无;若血晶启封时辰冲撞煞星或遭污秽之力侵蚀,亦是化为齑粉。诸般试探下来,十不存一。是故近世飞升愈加困难,修行地往往凋零。”

丁老头言语多多,口舌无津,褡裢里掏出茶壶牛饮起来。白十八心想,这老头褡裢怎像坊间通言所唱那杜十娘的百宝箱一般?赶着机会求老头儿也给自己打造一只,想来当便携得很。

白十八正暗自神游,只怪这老头似说书先生,话怎的如此多,丁边渡倒终归正题:“方才所说鸿气,即以各法运转周身气韵而勾连宇宙炁息,明烛体内洞藏,收发神通法决。就好比以人体之钥反覆试开那洞天之锁,有声自锁钥相击而泄,逸散自然中便显化为护体鸿气。然而!无论修至何种地步,都只有...”老头子面色严肃下来,竖起一根指头。“绝无可能像你这般层层叠叠。”

“那末我身上到抵是何物?”

莫霞明突然睁眼悠悠吐露:“便是问你,从何处知晓‘太上无道,正炁无形’了。”

“小子方才说了,是我师傅醉酒涎语教我暗中听得!如何哉?”

“若我告诉你,我道门虽有诸宗诸派,然心法起势从来都是“太上忘我,正炁流形”,此合天地一个炁理也,口中念引心中动,动而韵理自生。某与诸君在五峰山麓目睹前任风后一气千里,他起势居然改天换地!《道气变要》有云,太上忘我之意乃忘弃自我,观想天地,以身合道,向外求得太上共鸣,显化正炁;而他老人家则离经叛道,自辟要门,所谓‘太上无情,正炁无形’便是骂这天地不公,天道有缺我便不借这天地之炁,忘弃天地,斧凿体内,以道筑身,向内挖得造物本源,我本自然,举手投足便隐于自然!想法虽好,少有人敢对天不敬,因冥冥降下累身责罚,而千年中亦从未有成功之人,而那日,风后神威滔天,怕是教他成功了。更吊诡的是,他老人家在那日之后便凭空消失。圣阁六主其一无故失踪,滔天大事,一轮轮调查后连个屁都没出来,最后只是声明他老人家寂灭,又将他门下二弟子推选为新任风后,此事就当揭过。”

“风后隐遁实为迷案,而此事发生前正逢五峰山门人、弟子、见习几近倾巢而出剿洛阳妖灾,留下者寥寥数十人。后来声明中一字未提风后新法,而后又百般遮掩将此事糊弄了去。当时留在山中者皆被暗中要求对此缄口。巧的是,老夫当日与莫小子俱在五峰。”老头子插嘴:“当日亲历者发下天道誓言后,陆续发往各部边远处,远离圣阁核心。我等便知道,他们在隐瞒什么,只可惜誓不可违,否则即刻毙命。”

“那你等怎么活蹦乱跳的?”

“因为前风后大弟子吴道人暗中找到了我二人,缘来他亦悟得新法从而勘破旧法枷锁。他暗中遣心腹探察我等,为的是暗中彻查师傅迷踪,于是确认我等心性后将原委告知了我等,各部同行者共一十八人。他将新法传与我等以破枷锁,又托付我等寻找风后下落。”

“他既是大弟子,想必功法高超卓绝,如何不亲身去查?”

“因为那二弟子继任新阁主后性情大变,吴道人不久就被其困锁圣狱中不得出。”

“那么你等可找到那甚么风后踪影?”

莫霞明忽地须目皆张,疾步走到白十八面前双掌搭肩。“今日,找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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