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璃学过生命科学，她也知道，在人的胚胎生长发育之中，有些细胞，注定了要被“牺牲”掉。

    就像是婴儿的手，刚开始的时候它只是个圆圆的肉球，只有当一些细胞程序性死亡的时候，真正的“五指”才会出现。

    如果说，把婴儿看做一个整体，那么，这些被牺牲掉的细胞，只是为了整体的幸福作出贡献，因为只有它们凋亡了，这个婴儿才能拥有健康的手指，才能享受健康的人生。

    而时空管理局呢？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位面，那么多的空间，如果将它们统统当成一个整体来看，那么，谁又知道穆璃她拯救回来的那些濒临毁灭的世界，是不是本来就应该“程序性凋亡”的呢？

    再绕一点，也许对于整个整体，所有位面和空间的集合来说，某一个特定的位面的崩溃是有好处的，那么对于这个被崩溃的位面本身呢？

    这个被崩溃的位面，这个位面上生存的所有生物，难道都是应该被白白牺牲的么？

    在扯远一点了说，位面的对错没办法判断，人们的对错也没办法判断，那么，其他生物的对错呢？

    不管你承认与否，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人的生命都是要比其他生物要高贵些的。

    如果，你的面前有一个人，和一只老虎，你必须选择一个死，那么，你会选哪个？

    穆璃是人，她当然会选人。

    但是，穿梭了那么多世界，她也曾经试过附在其他动物身上，比如，小黑。

    但是，如果将这个选择摆在任何一个人面前：让一个人死，或者让小黑死，那么，小黑死定了。

    小黑做错了什么么？没有！

    小黑是淳朴善良的，他一心只想要刘一幸福，甚至愿意为了刘一而不顾自身安全的跟纹身男搏斗。

    但是，它还是会被牺牲掉，不为什么，就因为它是一只猫。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断定，人就一定比猫要高贵？

    穆璃当过猫，她知道，猫也许和人类一样拥有自己丰富的内心世界，有自己的价值评判标准。有的时候，猫的三观也许比人还正。

    那么，凭什么？

    她突然想起了那只黑猫，黑猫宏宇。

    他本身就是一只猫，那么，在他的眼里看来，猫的生命会比人类更珍贵些么？

    那么，到底什么才是对的呢？到底有没有一个统一的评判标准呢？

    她所执行的这些任务，真的是正确的么？又是在哪个层面上正确的呢？

    她所惩罚的人，真的全部都是错误的么？真的都该死么？

    穆璃不知道，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片乱码。

    恍惚间，有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眼前的景色开始飘忽，穆璃竟然又一次心神不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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