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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沈金山一直在门后面?

    刚才咱们那么叫他都不出来,这是打定主意赖到底!

    可气!真真是可气!

    站在最前面,刚才出手搬门的几位汉子,激动之下直接冲进府里。沿着父女俩刚才踏过的门板,他们直接冲进来。

    本来在阿玲下来后,大部分在门楼里的门板重新恢复平衡,压力骤减沈金山终于不用再受折磨。可还没等他放下心,十几号青壮汉子一道冲过来,门板再次压下来,力道比刚才还要大,当即他再次惨叫起来。

    “诸位,”沈管家拱手,刚想解释清楚,蒋先却不给他这机会。

    “诸位,站在门板上说话多不好,大家且先下来。”

    待他们下来后,蒋先又朝地上的沈金山解释:“刚才管家应该跟沈兄讲过,这些人今日前来,全因许诺好的炭迟迟未发。如今沈兄已然出面,可否给个准话?”

    剜心钻股的疼痛传来,如今沈金山却不敢发任何脾气。如今箫家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上,若他再歇斯底里,那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强打起精神,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蒋先,“准话?箫家的炭为何会变成一堆石头,这其中最清楚的不该是胡兄?”

    熟知整个过程,阿玲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心虚。不过当余光看到门外场景后,与前世阿爹去世后咄咄逼人的一幕相似的情形,让她那点愧疚瞬间化为乌有。刚重生那会,她的观念尚停留在前世。虽然对箫矸芝和沈德强有怨,但也只是在临死前那一刻,她整个的性子依旧带着先前的天真。可这一个多月下来,经历过种种陷害,又兼之涉足蒋家生意后遇到形形□□的人和事,眼界开阔后她的认知也在慢慢改变。

    这世间不可能永远只有单纯和美好,就如箫矸芝无缘无故陷害她,就如苏父勤勤恳恳却遭遇不公。虽然她很幸运,有阿爹,有……玉哥哥,在他们的保护下,她有惊无险地渡过重重磨难,但不能因为没被伤害到,就当那些事情不存在。总而言之,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重活一遭她不能再逃避那些。

    生意上的事,注定胡沈两家存在竞争。良性竞争也未尝不可,可箫家却全无和睦相处、各凭本事之意。树欲静而风不止,前世惨痛经历尚历历在目,她不能再躲在阿爹羽翼下。既然箫家率先挑起纷争,那就别怪她狠狠还以颜色。

    种种繁杂的念头瞬间在阿玲脑海中闪过,然后她面色更加天真,声音中也带着十足的不可置信。

    “你的意思是说,我阿爹贪了箫家的炭?阿爹绝不是那样的人!”坚定地说完,阿玲满脸谴责。明明贪箫家炭的是玉哥哥,跟阿爹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旁边跟过来的汉子也点头,然后满脸谴责地看向沈金山。

    听着阿玲的高声调,沈金山非但不急,反倒心生窃喜。声音再尖点,闹再大点,为此他还刻意停顿了下,就是为了让这事传出去。估摸着传差不多,他终于缓缓开口。

    “众所周知,青城地处江南,气候温热,平日压根用不着多少炭。这次倒春寒,整个州府只存着一点,还是沈某费尽心力打通关系才寻来,这事想必大家也都清楚。再往下想想,短短时间内,蒋家又从何处变出这么一船炭?”

    疼痛之下沈金山拔高声音,在场所有人都听得真切。

    寂静,府门内外一片寂静。

    你这梁上君子!趁人不备,沈金山得意地看向蒋先。方才民愤袭来,他的确慌了神,可情急之下还真让他想通了某些关节。青城统共就那么点炭,你个老狐狸不是从我箫家偷的,又是从哪弄过来的。

    你蒋先可与我沈金山不同,我素来是小人,你自始至终标榜着儒商名头。向来高风亮节的胡老爷,一朝突然变成妙手空空,这下名声全臭了吧?

    把炭追回来,发下去后再稍微许点甜头,那些市井小民得了利,也就没工夫跟我箫家计较。到时候,他们关注的可全都是蒋家,借这事箫家名声都能洗一洗。

    “胡兄,还真是想不到,你竟是这种人。”沈金山摇头,声音中满是无奈。

    “我阿爹是哪种人?无凭无据不许你污蔑她!”站在蒋先跟前,阿玲杏眼瞪得溜圆。

    真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什么时候能这么紧张本王?从码头一路跟过来,方才发炭出现混乱时几乎忍不住要出手的某人面露嫉妒之色,一颗因确定那丫头心意而微微发甜的心又往醋缸里沉了一小截。

    怎么闻到股糖醋排骨味?跟在他后面的陈阳抽抽鼻子,仔细嗅嗅。

    “王爷,我们何时出手?”

    “再等片刻,等到蚕农契书作废。”

    怎么又扯到蚕农契书上去了?陈阳面露不解,但出于对小王爷的无脑崇拜,还是安生地做着真·墙上君子,目光紧盯着下面举动。

    “这还需要凭据?不然你说,怎么会凭空多出这么多炭?”沈金山面露不屑。

    “是……”

    阿玲正待开口,有人却抢先他一步。

    “这船炭是胡老爷为让胡夫人住得舒坦些,专门从西北买来烧地龙的。那船上还有特意从西北跟来的人,一口西北话说得,跟往年青城绸市来咱们这的西北商人一模一样。刚咱们在码头上帮着搬炭,亲耳听到过,绝对错不了。沈老爷自己是小人,真当所有人都跟你那样,竟做坑蒙拐骗的勾当!”

    手下有几名暗卫是西北出身,特意安排他们混进去说家乡话的陈阳面露骄傲。一名合格的暗卫,可不只是功夫好就行。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方方面面都得想到。

    开口的汉子正是刚才领头搬门的那位,仗着自己嗓门大,说完后他朝门外解释清楚前因后果。

    “大家是不是都听到了?”

    “是!”

    还真是从西北运来的?不、不可能,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胡兄,你摸着良心说,自己没动我箫家的炭?你敢指天发誓?”

    蒋先皱眉,“本来以沈兄身份,没资格要求蒋某做这些。”

    旁边汉子面露赞同之色,“沈老爷这不是在无理取闹。”

    “算了,”蒋先摇头,“既然沈兄不放心,那蒋某便以身家性命起誓,箫家那船炭从州府一路到码头,蒋某压根不知道这事,更别提在里面动手脚。”

    “阿爹干嘛拿自己的性命起誓,要起也是拿女儿的来。”

    阿玲不赞同地看着他,而后目光转向沈金山:“先是无端污蔑我阿爹,眼见事实证据摆在面前又胡搅蛮缠,还叫阿爹起誓,沈老爷实在是欺人太甚。而且从方才进门我便闻到一股很浓的脂粉味,如今沈老爷满头大汗,脂粉更是都花了。都已经用处此法,且刚才说话声音中气十足,想必沈老爷身子骨没方才管家在府门前时说得那般差。”

    “沈兄又涂脂抹粉装病?”

    蒋先罕见地惊讶,引得府门内外众人顾不得生气,哄堂大笑。

    “阿爹,他欺人在先、辱人在后,无论从情理上还是道义上,都不用再给他留任何颜面。”

    没等蒋先开口,方才领众青壮上蒋家讨个公道的老叟走上前来,“胡姑娘所言有理。既然沈老爷身体并无大恙,有些事就得明说。我等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为解除与箫家之间的契书。”

    “不行!”沈金山下意识地反驳。

    老叟自怀中掏出一份契书,“这是箫家当日发给小老儿的,虽然未曾签字画押,但契书所写却是与别家一般无二。上面清楚明白地写着,自画押之日至春蚕结茧,所用黑炭与桑蚕叶皆由箫家供应。可不论是桑蚕叶还是黑炭,如今箫家可有一样能拿得出来?”

    “这……”

    正当沈金山迟疑时,听到风声跟过来的沈不真冲进来,就着门板直接跪到蒋先跟前。

    “姐夫,箫家采桑车架已被严词撵走,冠生幸不辱命。”

    “沈不真,你……明明答应过我!”食指指向他脑门,沈金山目眦尽裂。

    “箫家姑娘心术不正,利用我儿一腔痴情,引诱他做下如此多错事,我又岂会反过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