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公羊抗当陪练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就像赵寒从来不愿意陪女人逛街一样，无关痛痒，只是因为折磨个没完。

    在城隍冥府中待了一晚，天刚刚亮时，青鸾卫们就都回到了赵寒的尾戒之中，包括眼有血色的年轻文士和一脸抽风的公羊抗。

    与那些只剩魂魄的青鸾卫不同，其实公羊抗这位元婴级别大修士是可以存活在外面的。

    甚至他要是愿意，赵寒也可以帮他找一具新死的肉身让他附体，而不用去受那轮回之苦。

    可赵寒的提议被公羊抗给拒绝了。

    用公羊抗的话说。

    “老子这一世的兄弟们死了那么多，要是我这个死人再活上一世，那他们心里该有多不平衡啊？

    嘿嘿嘿，我就陪他们在咱燕云鬼国里横行霸道去了。

    等那天他们这些死人都乖乖的轮回去，那将军你再把老羊我给捞回来就好了”

    说话时嬉皮笑脸，似乎根本就没把这些当成一回事儿。

    元婴寿千载，公羊抗有资本浪费个二三百年去陪伴那些已经死了的兄弟们。

    不过这些话赵寒也只是听听罢了。

    他知道，若是这些死了的青鸾卫都去轮回了，那公羊抗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再回来。

    死了就是死了。

    既然兄弟们都去轮回，那公羊抗也没有一个人不去的道理。

    因为他是公羊抗！

    顶撞燕云王，你打死我、我都不离开西南前线的公羊大将！

    眼见公羊抗最后消失在尾戒中，一抹哀伤自赵寒眼底浮现。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又能够真的无情？

    公羊抗敢当着燕云王的面，问上一句：“我升官可以，我这帮兄弟能都陪我升官么？”

    虽然蠢了点，蠢到差点掉了脑袋。

    但谁又敢说自己比他活的更真呢？

    走出城隍庙前，赵寒站在庙门口低语了一声。

    “能遇到你们，是我赵寒今生之幸”

    轻语依然，不夹杂任何复杂的东西，只敬重那些肯舍弃自己的性命，把他这个燕云世子送到那妖王身边的心气神。

    没有这些死人，就没有那轰轰烈烈的西北大捷。

    西北大捷是帝国的？

    还是主将赵君度的？

    又或者是他这个以一杆梅子酒，燃尽西南十里路的无颜人？

    都有、但都不是。

    我们为此努力过，为此牺牲过。

    活着的人，享受荣华富贵，死去的人，应得这青史之名。

    唯敬此耳

    喧闹街道，一袭白衣出尘。

    赵寒走在大街上，听听耳边喧闹声，看看身边欢庆之色，心中安逸飘然。

    不远处，一持剑女子正满脸纠结的站在扎糖人儿的小贩身边，张口闭口的就要摊位上那个最大的凤凰。

    小贩不悦，但也有底气与其争辩。

    “我说张大小姐，你能得到凤凰还是山鸡，都有要看你今日的运气，咱做生意不能强买强卖不是？”

    口中这般说着，小贩手底下还是在卖糖人的轮盘上做了一些手脚。

    凤凰什么的肯定是没有了，否则下次这位张大小姐怎么还有兴趣来光临他这个小摊位？

    不过用一个棉糖孔雀钓一钓这位大小姐的心思，还是必须要做的。

    “哼，本小姐就不信了”

    狠狠瞪了卖糖人的小贩一眼，张大小姐递过去一把铜钱道：“给我来十份的！”

    “好嘞！”糖人小贩笑着借过钱，之后笑眯眯的看着张嫣抽奖。

    “呦，给您、老虎的糖人”

    “山雀”

    “野猪”

    “”

    “看看，这不就运气来了，来张大小姐，您的孔雀来了”

    把那一大把的糖人递给张嫣，糖人小贩笑眯眯的对张嫣道：“张小姐，孔雀都来了，凤凰还会远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张嫣说的都要飘起来了。

    满脸的喜色，张嫣又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银币扔了过去：“本小姐今天高兴，赏你的”

    “那就谢谢张小姐赏钱了”

    小贩也是兴高采烈的接过银币。

    话说这一枚银币，已经够他卖上十天糖人赚的钱了。

    “哼哼，你别得意，早晚有一天，本小姐会抽中凤凰的！”

    鼻子一哼，张嫣有些傲娇的说道。

    “那是、那是、张小姐鸿运齐天”

    小贩在一旁赔笑。

    而不远处，看到这一切的赵寒也是露出微笑。

    抬步向前，他走到张嫣身边，笑看小贩。

    “来，给我抽一次，我要一根梅花支”

    “哦啊好累，公子您掌手”

    见赵寒这般说，小贩笑着把圆盘递了过去。

    赵寒笑着点头，看着那灌了铅的弹珠在轮盘中不断滚动。

    一旁张嫣见他走过来，眉头一横：“今天真是晦气，居然见到了你这恶人”

    “额”

    赵寒摸了摸鼻子，转头笑看他：“张大小姐你这是不用在床上趴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