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掌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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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家幺子姓孙名城,如今未及弱冠,幺子媳妇只一十六岁,虽然去岁嫁入孙家,倒还是个姑娘心性。首发哦亲孙家嫡长孙女只比黛玉年长一岁,便是孙瑜太太口中的清儿孙清。

    关于这孙家,倒有一件巧事。其他人家生怕没有男儿继承门楣,这孙家却愁没有女儿承欢膝下。孙瑜这辈只有兄弟,没有姐妹;孙瑜膝下有嫡子二人,庶子三人,却无一个姑娘。到得孙瑜嫡长子娶妻之后,不到二年得了一孙女,因孙家三代人丁兴旺,却只有嫡长孙女一个女儿,故全家宝贝得什么似的,竟是比别人家的嫡长孙还疼些。孙瑜又是封疆大吏,整个江南品级最高的官员,孙清在江南身份最为尊贵,难免性子有些娇纵。

    那孙清向来是被众星捧月惯了,不但家中长辈宠着她,下人奉承她,外头来孙家走动的客人,哪个不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的?今儿祖父寿辰,来了个向来没走动的林姑娘,怎么在祖母口中竟然越过自己去?

    孙清到底年幼,孙瑜太太一番话夸奖,便以为当真祖母更重黛玉强过自己。加之黛玉确实一段风流态度与众不同,孙清虽然还不太懂,也能隐隐感到黛玉不凡,似乎真在自己之上,便心中吃味起来。方才孙瑜太太拉着黛玉说话,孙清见孙瑜太太将那支翡翠簪给了黛玉,心中越发不喜了。见过礼之后,孙瑜太太又叫她上来和黛玉并其他到府上作客的几个娇客都见礼了,嘱咐孙城媳妇好生招待众人,别怠慢了。

    孙城媳妇领命而去,回头却见孙清已经不见了。孙城媳妇只好带着黛玉等人到花厅里头,到得花厅门口,孙城媳妇在让在门边,丫头打起帘子,让客人先进。黛玉将将一脚踏入花厅,却听着说话声传来。

    只听像一个丫头的声音道:“咱们姑娘什么没见过,不过一支翡翠簪子罢了。也值得姑娘生气,气坏了身子算谁的?咱们姑娘要什么好东西没有?人都说咱们姑娘是整个江南的公主,凭谁家的姑娘也要排在姑娘后头,老太太不过是见林姑娘新来的,赏她个好玩意儿也是咱们出手大方,更显得姑娘尊贵呢。”

    另一个声音似是孙清的声音又说:“你懂什么?那支簪子是祖母的嫁妆,以前我看上了,祖母还没给呢。我倒不是舍不得一支簪子,但是我要不着的东西,便是摔了扔了,也不该给别人。否则我得不到的东西,却给了什么林姑娘,岂不是显得她比我尊贵。”

    自黛玉之后,其他各家千金也已进来,孙城媳妇走在最后。因而黛玉自然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其他各家千金听见,也觉尴尬不忿:孙家这丫头的话,什么整个江南的公主,难道自己也排在孙清之后了不成?这话不但是在说林姑娘,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孙城媳妇进来只听得后半句,却脸也红了,愣了会子才上前道:“清儿,你怎么在这里?口中胡说些什么?”

    原来那孙清躲在花厅的一根柱子后头,听得人脚步声往这边来了,却故意和丫头一唱一和说给黛玉听。只她到底年幼,却不知为了踩低黛玉两句,却已经将江南大半有身份的姑娘都得罪了。

    孙清娇纵惯了不知轻重,孙城媳妇却清楚的很。自己丈夫虽是嫡子,却是幺子,将来家业是大哥的,所以婆婆善待黛玉,自然是为了结个善缘。也因林如海是深得圣心的两淮盐运使,黛玉又是刘先生的入室弟子。但凡读书人家,谁不敬重刘先生?若是孙城得刘先生指导几句,将来也是好处。婆婆此举,也是想着孙城的前程,不想自己还未和林姑娘结交,就让这个不懂事的内侄女将人得罪了。

    孙城媳妇也管不得那许多,一面对黛玉歉声说:“我家清儿不懂事,林姑娘勿怪。”一面对孙清身边两个丫头道:“什么东西,姑娘还小你们就该劝着姑娘才是。做奴才的也敢对主子说嘴,好好的姑娘都叫你们挑唆坏了,今日不揭了你的皮还了得,将来不知道生出多少事来!”

    孙清身边两个大丫头一味哄好自家姑娘,仗着太太向来是疼自家姑娘的,自家奶奶才是孙家的当家奶奶,向来不将孙城媳妇看在眼里。虽然平日并未见过孙城媳妇这样声色俱厉,此刻却仍旧不以为意。

    雪雁听了,也有些生气了,不过她跟着黛玉做了伴读,年纪虽小却稳重,并没有上前理论。紫苏是黛玉房里正紧的大丫头,见自家姑娘没说话,也寒着一张脸侍立在侧。

    黛玉将将听到听见孙清和丫头对话,就悄悄将簪子摘下来,不动声色的拿在手里。若是换作前世,黛玉必是将簪子当场丢给孙清,以维护自尊。盖因前世她乃无依无靠的一介孤女,若是有一丁点逆来顺受,不知道多少人爬到头上。至于湘云等人和一干下人说自己小性儿行动爱恼人,不过是她们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湘云心中不舒泰了,收拾包袱就回保龄侯府上,再说她家一门双侯,谁敢拿气给她受?若是自己有她那般退步,比她还大气些呢。

    一晃神见,黛玉又回过神来,心想:前世父亲死于任上,也不知真相到底如何,自己此刻可不能为了一时义气,白和孙府闹僵了。目前看来孙瑜倒是个想结交父亲的,自己何必为了小女儿之间的口角就白为父亲树敌?虽然自家不怕江南巡抚什么,到底结交胜过结仇。此生只要护着父母家人平安,黛玉并不介意别人怎么看自己。

    其他别家的千金此刻都看着黛玉,今日来赴宴的娇客,哪个不是在江南有头有脸的,此刻多数心中皆想着:若是换了自己,不是立马将簪子摔碎了,便是赏给身边丫头,倒是要羞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姐一羞。见黛玉拿着簪子没有反应,倒有一半的人心中开始鄙夷黛玉:真真没见过世面,难道人家把话说话这个份上,还贪一支发簪不成?

    黛玉方才看到孙城媳妇身边一个丫头退了出去,心知只怕立刻孙家人就来了。于是抬眼往门口望去,果然孙瑜太太、贾敏,孙家大奶奶和各家太太皆来了。

    待得众人将将步入花厅,孙清已经扑入孙家大奶奶怀中哭到:“母亲,婶婶为什么好端端的就要罚我身边的丫头?”便说竟是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她本就生得极好,此刻满脸委屈,让人见之心疼。若是不知真相的,还以为她当真受了多大委屈。黛玉心中微微一叹,难怪这姑娘这样娇纵竟然没人教养,难为她小小年纪在大人面前却演得另一副面孔。

    待得众人将将步入花厅,已经有不欲惹事的太太要带着女儿走,黛玉大大方方的走到孙瑜太太面前,微微一福说:“孙太太,我方才听孙姑娘说,孙太太自己也喜欢这发簪得很。我在家常听父亲说,君子不夺人所爱,故而这簪子我却不敢收。”说着,双手递上发簪。

    因其他各家姑娘方才也觉受了气,故也好奇黛玉怎生处理,恨不能孙清没脸呢,因而皆站在原处并未离去。就是这一迟疑功夫,黛玉已经抢先到孙太太面前还发簪,只听黛玉脆生生的说完,发簪递在孙太太眼前。

    孙太太一愣,方才她已经听丫鬟们说了经过。若是没有其他家姑娘在,自己给林家陪了不是便也是了,但是各家千金都听见自家孙女说了那样的话,再强要黛玉收下簪子,岂不是让林家没脸?黛玉没有当场将簪子随意赏一个丫头,已经是极给孙家脸面了,少不得强颜欢笑着伸手接了簪子,安慰黛玉两句。又寒着脸命人将那两个挑唆主子的丫头拖下去关着,等老爷寿辰过了发落。又转身对贾敏说,自家清儿还小,本质是不坏的,只不过教奴才挑唆坏了,还请林太太勿怪等语。

    贾敏自然说没有什么,其他各人却想:你家那孙女还叫小?这林姑娘看着还略小些呢,说到底是家教有别。

    孙太太接了发簪,满心不是滋味。这林姑娘小小年纪,当真行为得当。她一句“君子不夺人所爱”已经给孙家留足了脸面,但又不伤林家体面。且她并不和孙清发作,也占足了大度宽和的理了。

    孙清平日闯了祸,不过哭一哭,祖母母亲就心软了,今日见祖母冷着脸、母亲也不敢求情,倒不知所措起来。

    甄应嘉听了林如海的话,还未回过神来,师爷已经重新整理好册子,递到甄应嘉面前说:“既如此,还请甄大人画押。”

    甄应嘉一呆,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走的每一步似乎都在林如海的算计中。便是林如海的名字未出现在认捐册上,也是诱自己上当的陷进。因而甄应嘉怒道:“林如海,你算计于我?”

    林如海谦和一笑说:“甄大人这话从何所起?今日来的所有义商和本官一样,皆是自愿为国出力,甄大人若是不愿意,不画押就是。甄大人所捐钱粮亦合众人一样登记造册,快马报入京中,甄大人所捐财物一分一毫落不到林某私人袋中,这算计二字从何而来?”

    甄应嘉见林如海侃侃而谈,俊美温润,风度翩翩,更觉刺眼,越发恨得睚眦欲裂。偏生此刻自己命脉捏在对方手上,冷哼一声,拿过湖笔,签下名字。林如海看了,亦是笑容温润,笔走游龙,签了林海之名。末了,不忘对甄应嘉一礼相谢,又命衙役恭送出门。

    甄应嘉出了盐政衙门,上了马车,气哼哼的回金陵筹集粮食。

    偏生今年旱灾波及极广不说,各大米粮大店又都库存有限,甄应嘉使人问问遍金陵,稻米价格不但水涨船高,还没有谁家有如此规模存粮。四处打听了数日,才问到一家库存极高的罗家米行,报价五两银子一石。甄家仓库不过存粮五千石,若是外购,需使现银七万五千两,还有一倍半往年价格的蚕茧需银数万两,甄家库中未必有这许多现银。

    甄应嘉原想着,在金陵还有谁敢不卖自己面子不成?于是递了帖子往罗米商府上,谁知罗米商见了帖子展开看了,甄家管事只见这罗米商笑呵呵的一脸和气。又见罗米商提笔就写了帖子,大夏日里头墨汁倒是干得快,一会子罗米商就叠好了帖子交给甄家管事说:“你只管将这帖子交给甄老爷,他看了自然明白。”

    甄家管事以前外出办事谁不奉承他?以为这个小小米商并不敢得罪自家老爷,且那满脸堆笑的神色不是巴结是什么?因而也未看帖子,只接了放入怀中,鼻中一哼,只向罗米商行了半礼转身就走。

    回到甄家,甄应嘉见管事来回话,忙问商谈如何了?那管事满脸堆笑道:“金陵地界儿,谁敢白白得罪老爷不成?我去了只将来意一说,那罗米商二话不说就回了帖子,半点怨言不敢有。”说着将帖子递给甄应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