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题诗(1 / 2)

时锦将那幅画着白头翁的画儿搁置在八仙桌上,便去忙着用饭。

    忙了一日,到此时才得了口空闲。

    只她方用了半碗粥,后间浣衣院那边便传来信儿,说是两个专供浣洗的小丫鬟因着弄破了二爷的衣裳,正被嬷嬷罚着打手心。

    其中一个名唤青儿的小丫鬟与碧儿关系交好,因是碧儿特特来寻时锦过去瞧瞧。

    时锦也怕嬷嬷把人打出个好歹来,径直放了碗筷,随着碧儿一道儿过去瞧瞧。

    原也不是大事,二爷的衣裳料子大都金贵,其中一件乃是用的雪蚕丝织的内衬,丝滑光洁,最怕勾丝。

    偏偏不巧,那衣裳外侧乃是惯常玄色织锦,小丫鬟没瞧清,浣洗时便多用了些力气,直把内里一层弄出些褶皱和勾丝来。

    雪蚕丝太过金贵,老嬷嬷又怕担责,便一味将责任全都堆到两个小丫鬟身上。

    时锦弄清始末,便开口与嬷嬷道,“二爷宽仁,想来应该不会为此等小事烦扰。嬷嬷且手下留情,待我禀明二爷,再作处置。”

    嬷嬷原本就是为了做样子给上头看,眼见着二爷身边的贴身丫鬟都出来劝解,当下一张老脸笑成了朵菊花儿,“时锦姑娘仁爱,只这两个丫头忒不成样子,倒让姑娘看笑话儿了。”

    时锦细细打量那两个小丫鬟形容,年岁都不大,俱都贴墙站着,头低垂,手背后,俱都是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你们叫什么名字?”她放软了声儿问。

    “奴婢莲角儿。”

    “奴婢青儿。”

    两个小丫鬟声音细细,显是温吞性子。

    不过也是,若是那等厉害的,谁又愿意这般年纪呆在这浣衣院里,天天与衣裳为伍?

    她瞧两人的手都有些蜕皮,中间则红肿着,显是被嬷嬷打得不轻,便带了些温软道,“你们莫怕,衣裳下回且小心些便好。我那里有些配的护手用的药膏子,等下我让碧儿送些与你们来。”

    两个小丫鬟没想到时锦这般好说话儿,互望一眼,俱都向时锦跪了下来。

    时锦又安抚了番,这才回了正房。

    她甫一回去,便见正房的门正正开着,二爷站在八仙桌旁,正捏着那副画儿细细打量。

    见时锦进来,二爷略扬了扬眉,“你画的?”

    时锦点点头,“今儿个四小姐寻奴婢画画儿,奴婢便画了些草药。”

    她实是不喜欢在二爷面前称“我”,每每话一出口,便又改回旧称。

    二爷唇角含了丝儿笑,意味不明得瞧她一眼,“这画的是什么?”

    “白头翁。”她话虽平淡,面色却微微染了红。

    画上虽无一字,却蕴着那一点子微末的小心思。

    只她未曾想到,二爷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把戏。

    他略点了点头,“白头翁……倒是个好名字。”

    言罢,齐二爷自携了那幅画儿至飞角宽条案前,提起一支细毫毛笔来,又自上添了几笔。

    时锦打眼去瞧,便见上面正正篆着些洒拓不羁的文字来:

    “墨染疏就,

    锦心绣口,

    直道随风潜入夜,

    却言岁里常相守,

    谁又知,

    一夜春皱,

    许君共赴白首。”

    那诗并未拘于规制,仿若随口而言,却又于惫懒之余将时锦那一腔心事点破。